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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人与穷人

来源: 免费文学站 时间:2021-07-12

富人与穷人

   【编者按】根忽然开始羡慕起鹏的生活。他的破车、平房、劣质白酒,还有他的悠闲洒脱、他的天伦之乐……

     富人根在回乡途中偶遇穷人鹏,他们的相遇极富戏剧性。根回乡探望父母,开着豪华轿车。很近几年乡间公路加宽了不少,而乡下买车的人不多,道路通畅。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斜长的陡坡,因为惯性,车速更快。根觉得还是乡下好,城里的路况虽然好,可是开车绝无此种享受。十字路口的信号灯,滞留的车辆,轰鸣的汽笛,让等待的你情绪躁动;车辆的尾气,常熏得人难受。

就在根暗自高兴的时候,冷不丁忽然邻村冲出一人,埋着头也不看道,嘴里哼着流行小调。骑着一辆破车,身体一扭一扭的,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刹车。他的脑门吓出了一头冷汗,“坏了”,他潜意识里有些害怕。好在那人反应够快,将破车的龙头向右一扭,整个人从车上摔下,倒向了路边的稻田里。此时,稻子还未成熟。

根刹住车,紧张地走到路边。对方一身泥水爬了上来,模样有些狼狈。

“你没事吧。”

“没事,咱这身体结实,嘿嘿。”边说边摔手上的泥水,那两声笑异常熟悉。

“你是鹏吧。”根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是……”鹏似乎有点受宠若惊,自己可没有这么阔绰的亲戚。“嗨,我是根啊!”

“根,那个根?”鹏愕然。

“邻村的,你不记得了?”根有些失落,这些年自己早已是名声在外,认识他的人不计其数,没想到鹏对他没有任何记忆。

“邻村的?”鹏低头寻思。

“咱们还是中学同桌啊。”根提醒鹏。

“哦,是你啊!那阵风把你给吹回来了?我这一不小心就被你给吹田里去了。”鹏调侃道,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鹏,我送你去医院吧。”

“别,那富贵地方咱可不去。”鹏摆摆手,弯腰扶起那辆破车。根看了看,车很有年月,没有车铃,油漆也剥落了,几乎看不出它本来的颜色。

根一把抓住扶手,“不行,你要是摔出个好歹来那怎么办?”

“你就放心吧,我说没事就没事。你怎么这么啰嗦,要叙旧,改日吧。”说罢,推开根的手,跨上那辆破车,继续哼着小调。

根回到了父母的家。躺在床上,他想起白天发生的一幕,心里仍不踏实。那吱吱呀呀渐渐远去的声音,还在耳畔响起,鹏单薄的背影,还在脑海里浮现。鹏到底受伤没有?他决定明天去他家看看。

第二天上午,根买了点礼物便登门造访了。鹏迎了过来,“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啊!”脚步分明有点迟缓。

鹏的家位于村西,是一间老式的平房,房前是一排冬青树。家里的陈设非常简单,但整洁干净,看得出他有一个不错的女人。东边的墙上张贴着很多奖状,但多已褪色的。

“我女儿的,”鹏自豪地说,“已经上大学三年级了,明年就毕业呢。”就在两人闲话的当儿,鹏的女人从外面回来了。她看见了根,有点吃惊,根的那身行头太过扎眼。鹏的七大姑八大姨可没有这样的富人。

“这是弟妹吧!”根看出她的诧异,“我是鹏的同学。”

女人微微一笑,“你好。”回头给鹏丢了个眼色。鹏明白女人的意思,午饭时间就快到了,根*一次来家,自然该留下用餐。可家里什么准备也没有,如何是好。

“根,你要是不介意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吧。”鹏直接邀请上了,女人的脸羞得通红。

“你看你,根又不是外人,怕什么。”鹏对妻子笑笑。

根本来想说,“不麻烦了。”可听鹏这么说也不便推辞,“是啊,弟妹,咱们谁跟谁啊,还那么生分。”

女人安心去了厨房,不一会就做好了一桌饭菜。

“菜都是自家地里种的,新鲜,绝对无污染。”鹏邀请根上桌,“老婆,拿酒来。”女人从橱柜里拿来一个塑料壶,上面没有任何标签。

“这是镇上酒厂生产的,便宜,够劲道。”鹏一点也不避讳。“来,喝吧。”鹏举起酒杯。

根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这酒与他喝过的酒相比,口感并不好,而且还刺激咽喉,他觉得喉咙像火烧一般难受。再抬头看看鹏,眯缝着眼,仿佛品佳酿一般,那享受的神情感染着他。这些年,什么样的好酒他没喝过,可自己却从没有鹏的这般惬意。

酒过三巡,两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根,你说咱俩这名字是不是挺有讽刺味的。”鹏有些微醉。鹏的话把根带到了中学时光。

*一次班会,班主任让同学们做自我介绍。根的介绍引起哄堂大笑,他当时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母亲也真是的,为啥给自己取了个这么猥琐土气的名字,使自己在人面前觉得矮人一截。鹏的名字多好,大气、响亮,还包含了父母对他殷切的希望。

根对自己的名字耿耿于怀,想换个名字,父母不同意。名字是换不了了,要想不被人家笑话,除非是自己成了富人。

中学三年,鹏的成绩很好,人缘也不错。根呢,还时常因为名字被人笑话。

“鹏,别喝多了。”女人递给他一块毛巾。

“老同学相聚,难得。”鹏笑笑,那笑容像个孩子似的纯真。根经历过太多的饭局,也见过太多的笑容。饭桌上的言谈与其说是酒精的作用,还不如说是处心积虑而为。那假模假式的笑容,很令他无法接受,可是他不但不能说出来,有时还得附和。

后来,他们又聊到了孩子。鹏骄傲地说,女儿自己挣学费,遇上年节还给他们带点小礼物。每个月回家,回家后陪他们逛街,说学校的新鲜事,一家人坐在一起包饺子。女儿上次回来还说,今年国庆节要带他们去旅游呢。

根想起自己的生活,没钱的时候,他是忙碌的,有钱的时候他还是忙碌的,就像一只陀螺一般。很初的忙碌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而今锦衣玉食的生活反使他麻木,麻木的忙碌使他内心的空虚悠然而生。儿子很少回家,也不怎么联系他,除非是他缺钱了。一家人相聚很难。即或是有时间,也不敢一起逛街。认识他的人太多,惦记他的人也不少。

根忽然开始羡慕起鹏的生活。他的破车、平房、劣质白酒,还有他的悠闲洒脱、他的天伦之乐。

【责任编辑: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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