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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旧时光

来源: 免费文学站 时间:2021-07-01

很近,因为家里装修,许多的旧物都被码在了一个空房间里。在光线与灰尘的舞蹈里,我找到了几张旧时的照片。这些永远静止的画面,却能教人不自主的回到往昔。

小时候,我的家是两层楼的木头房子,低低矮矮地,和左邻右舍的房子连成一片。房子周围种满了橘子树。每当春日时分,空气里尽是橘树散发出来的清冽味道,橘树林间点缀着白色的星星点点的小花,很好看。我就那样站在这如画的风景里,穿着五颜六色的毛衫,迎着阳光大笑,露出两颗不知羞怯的大门牙。那种无知无畏的笑容,是多么久违的美好啊。

而老房子留给我的记忆就更多了。屋檐底下有燕子的家,矫捷的燕子一纵身便能剪出一个春天,还会在柔和的春光里啁啾,一天复一天。记得很清晰的应该是冬天,邻居的叔叔阿姨、老人小孩都会搬出小凳子晒太阳,聊聊闲话,打打毛衣,悠然地享受美好的辰光。就连吃饭时间,大家都爱互相串门。有个爱恶作剧的伯伯很让我印象深刻,因为他总是骗我说我的碗底有条虫子,怂恿我把碗翻过来看个究竟。好在,我从来没上过他的当。他的恶作剧失败了,也会啧啧叹气,说现在的孩子聪明了。

聪明倒也不见得,只是孩子们总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机制。而我又是一个倔强、挑剔的孩子。吃饭要用相同的“戴帽子”的筷子,压岁钱要簇新的看起来一样的纸币,只坐三只脚的小板凳……这许许多多无关痛痒的要求,都成了孩提时代让人忍俊不禁的记忆。当这回忆被我深深追索却是另一番景象:一个母亲回到厨房为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儿换取一双“戴帽子”的筷子,一个父亲从口袋里拿出攒了好几个月的一沓崭新的纸币,看着他的女儿一脸惊喜,活蹦乱跳……

那是让我感动的旧时光,恶作剧的大人仍爱作弄小孩子,有恃无恐的小孩子尽管提奇怪的要求,因为有爱,强大的父母总是满足孩子的索求。似乎,那时候,大家关心的事情都很琐碎,但却都很幸福。

此刻,我站在高楼,放任目光远去,所及之处已经没有记忆里茂密的橘树林,老房子也早已崩塌毁坏,已成物“逝”人非的光景。童年的回忆再无处可寄托。我不能再趴在窗台,托着腮帮子欣赏满园橘子花的芬芳,不能聆听燕子的呢喃,也望不见远方河流的身姿……那曾经幻想过的车队、叮叮当当响过的驼铃,都成了旧时光里的海市蜃楼。去年秋天,那个喜欢恶作剧的伯伯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猜想,后来的他应该不止关心小孩子碗底的虫子了吧?我们的生活应该随着奔涌的时光之河越来越复杂了吧?那些事、那些人、那些生命,我们都只短暂的邂逅。

走出储物室,黄昏的艳阳暖暖,自有一种将要凋零的美。只是,这日头会不断不断的轮回,历经各种各样的人生,也见证未来的无限可能。时光就像琥珀,将回忆滴滴反锁;时光又像沙漏,止不住,匆匆流走。我愿拥有美好旧时光的心能收藏起珍贵的点滴,挥别旧时光,迎着晨曦,创造更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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