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的暑假生活,没有多姿多彩的拓展训练夏令营,没有功能齐备的培训班,没有新奇惊险的远足旅行,等待孩子们的,是家长早就计划好的一堆的事儿踩着时间按部就班而来。
“大娃二娃,起床割猪草了!早睡早起,陈谷烂米!”还没来得及体味放暑假的喜悦,梦乡中就被勤劳的妈妈喊起床。“这会儿太阳刚刚出来,不晒人,露水没干,猪草显嫩好割;晚了,太阳大了,既晒人又不好割。割回来吃早饭,太阳大了就在树荫下‘望鸭子’,不遭太阳晒。”
只是起床“起”得瞬间难,割猪草其实很简单,也挺有趣儿。此时背上背篼出门,再唤上同院的小伙伴,晨风习习,感觉不到暑天的炎热。太阳在天边只露出个红彤彤的脸,朝霞斑斓似锦;天空很蓝,白云很轻;一棵粗壮的青蒿,一茏肥实的马齿苋,一簇嫩绿的坝地草……尖儿上闪着晶亮的露珠等着我和小伙伴们的镰刀。运气好的早晨,找到一块猪草长得好的地,一会儿就把背篼装满了。
“这么快就满了,回去早了大人些马上又安排事儿了——不如我们玩一会儿再回去。”玩是孩子的天性,稍稍年长一些的小伙伴往往会出主意,一出主意就会得到响应,玩的游戏常是赌“打靶”。用刀砍下树枝做成“靶”,然后每人依次站在固定的用刀扔这个靶,扔着了为赢,没扔着为输,输一次出一把猪草放在一边,游戏结束时一起再分输家出的所有猪草。打靶打着次数多的,已经满满一背篼了,得意极了,轻快地哼着小调回家;输的次数多的小伙伴背篼里的猪草少了,怕回家被骂,心急火燎地免不了再割几镰刀才敢回家,急急忙忙中被刀割破手指也顾不上疼痛和懊恼了。
“穷不丢猪,富不丢书。”那年那月家家都不富,家家户户都养猪;不同的是,爸爸当年考上江津中学却因为家穷没得继续学业,他为人父后想方设法让我和哥哥有书读,所以在养猪之外,爸爸用一块地栽种了海椒,所有能够利用的土壁壁都点种了绿豆。
干海椒和绿豆均可拿到街上卖了换钱,积攒下来就是我和哥哥新学期的学费。干海椒是把海椒树上成熟得通红鲜艳的海椒摘下来晒;绿豆可采摘了则是豆荚变黒。摘海椒时难免沾上海椒树的汁,无意中揩汗水时就辣到眼睛了;绿豆杆和叶上都有小绒毛,天热,袖子、裤腿都挽起的,小绒毛就刺胳膊和腿。爸爸还承诺卖了这一茬海椒和绿豆我们都可得到一元钱去买连环画或者租“闲书”, 我和哥哥晓得必居其一,欣然以“剪刀、石头、布”选任务。
作为家中很小的细娃儿,我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望鸭子”,因为这个任务相对来说要轻松一点儿。那年那月庄稼金贵,田里的稻子刚刚抽穗,还没下弯,鸭子还够不着稻穗。妈妈为了鸭子长得快,把鸭子赶到自家田里,让我守着,不准鸭子溜到别人家田里去,避免起纠纷。“望鸭子”是我很快乐的时候,因为我可以在田坎旁的树荫下看连环画或者其它“闲书”,偶尔瞄一眼鸭子在自家田里的就行。
那天正巧租回一套完整的《杨家将》连环画,看到杨家父子血战金沙滩,杨七郎杀出重围搬救兵不成反被奸臣潘仁美乱箭射死,不由得把潘仁美恨得牙痒痒的时候,一个厉声吼叫起来:“刘敏,你怎么望的鸭子!鸭子跑到我的田里吃谷子!今天看我咋收拾你的鸭子!”糟了!因为专注于悲壮的金沙滩之战,鸭子跑到另一块田去了。那一块田是叔伯伯娘家的,原本是本家,她却平时不与本家的任何一家有走动,出了名的“抠”和“凶”。今天要倒霉!只见她手里长长的竹竿一晃,十几只鸭子被惊吓得四下逃窜;她飞快地向下一按,一只倒霉的鸭子被按住了,挣扎几下动弹不得,“嘎——嘎——”地惨叫起来。我懵了,仿佛那鸭子承受着杨七郎万箭穿心的痛苦;我想施救,但又惧怕她甩起竹竿按在我身上……年幼的我无计可施大哭起来……
暑假生活不能不说暑假作业。那年那月作业好像不是一个事儿,在帮助大人做力所能及的活儿之余画几下,再在开学前赶几天,实在赶不完,硬着头皮还是去学校报名读书,老师也没多大责怪,或许是看着我在班上年龄很小,考得也不算差,偶尔作文还在班上念念吧。
时光悠悠,那年那月已然过去,因为父母的勤劳,不允许我在假期中游手好闲,养成了我不懒惰的习惯;因为父母的勤劳,哥哥上学上到高中毕业,我上了一所大学。
而今,我回到老家时,那位伯娘或是捉一只鸡或是提一篮鸡蛋放到我车里,怕我客气不要,一个劲地说:“大侄女,自家喂的,不要嫌弃!”她已完全忘记了那年那月那只倒霉的鸭子了吧!
刘光敏 重庆散文学会会员、江津区作家协会副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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